行駛在河上的大船，暢通無阻，為了蒼澤夫妻，豐離讓船停了幾日，是以，康熙三十一年與康熙三十二年的交替，豐離是在船上度過的。

因著如何也趕不到除夕前到達雲南，豐離便也放下了心，讓船慢慢走，除夕那日，更是停在了最近最繁華的碼頭，讓人去備了過年的用品，吃的用的，玩的，大家夥一起把大船裝飾出來，掛上紅燈籠，貼上春聯，還有剪貼紙。瞧著身邊的人都忙碌起來，自由自在的感覺，越發讓豐離笑意加深了。

“大過年的讓他們不能與家人團聚，你且與他們說，這幾個日的工錢全都翻倍，每人回家時，報上家中人口，賞他們及其家人每人一件新衣。”對於身邊的人，豐離從來都不吝嗇，而且，除夕對於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來說，確實是一個大家團圓的日子，這樣的時候，讓這些為她而奔波在外，她理當有所表示。

“主子仁厚！”憨厚的男子作為船上的負責人，對於豐離對手下的人如此寬厚，他自也是歡喜的，這麽撓著頭地笑著，眼中閃爍的盡是歡喜。

豐離亦不過一笑，由窗口望去，岸上的行人來去匆匆，各自提著或多或少的年貨，臉上洋溢的盡是笑容，那樣迫不及待趕回去與家人團聚的心理，全都寫在了臉上。

而後，豐離聽到甲板上傳來的陣陣歡呼聲，憨厚男子已經不在了。顯然他這是歡喜地把她剛剛說的消息告訴工人們去了。

其實，對於很多人來說，開心很簡單。可站得越高的人，想要真正的開心，卻是越來越難。

似乎感覺到了外面人的歡喜，睡夠醒來的豐恒，難得不肯再呆在船艙，吵著要出去。豐離無法，只能給他多穿同件衣服。這才抱著他上了甲板。

甲板上，五、六個年齡大小不一的孩子正在玩著爆竹。歡歡喜喜地跑來跑去，見到豐離出來，都不約而同地站住了腳步，不敢動彈了。顯然是家長都同他們說過豐離的身份。是以，這些孩子才會這樣的表現。

“不妨事，你們玩你們的，他很喜歡看你們玩呢！”豐離笑得十分和善地沖著幾個孩子說，為了證明自己的話，還把豐恒地抱起，豐恒眼睛都不眨地盯著他們看。

可在看到豐恒時，孩子竟同時都倒抽了一口氣，有那大膽的上前道：“夫人。夫人，小少爺長得好好看哦，我。我可以摸摸他嗎？”

好吧，這長得好的孩子啊，到哪兒都要吃香些，豐恒這才多大啊，這才讓人一看，就招人喜歡了。那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啊。或是被美色所誘，這說出話時。臉都紅了，甚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。一直就喜歡孩子的豐離，難得見到這樣可愛的小姑娘，那也不吝嗇下自家兒子。

“可以啊！”豐離非常爽快地答應，說著便蹲了下來，沖著小姑娘招手，小姑娘本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，見豐離朝她招手，便小跑了過去。豐離道：“來，讓你摸摸。”

完全沒有意識到被自家額娘賣了的豐恒，對於小孩子，似也是十分的喜歡，沖著小姑娘咧著小嘴笑了，小姑娘驚呼一聲，朝著雙手呼了好久的熱氣，見豐離盯著她看，不好意思地道：“我，我手冷，突然摸少爺的話，會冷到少爺的。夫人，我吹一會兒手就會熱了。”

這才七八歲的小姑娘吶，竟然會懂得這麽個道理，著實難得。

“夫人，你摸摸，我的手暖和了，我可以摸摸小少爺了！”小姑娘先伸手摸了摸豐離的手，果然感覺不到一絲寒冷，豐離點著頭道：“是呢！”

小姑娘咧著嘴笑，然後輕輕地，小心翼翼地碰觸了豐恒粉嫩的小臉，豐恒也不怕生，被小姑娘碰得許是覺得有些癢，縮了縮腦袋，轉向豐離，拍打著雙手，像是十分開心。

“可惜小少爺還小，要是小少爺大點的話，我就可以帶他放爆竹了！”這話聽得十分的惋惜啊，豐恒閃開了小姑娘的碰觸，小姑娘也收回了手。

豐離道：“看到你們玩，他也會很快開的，快去玩吧！”

小姑娘一看，豐恒可不是盯著剛剛他們玩的地兒，小姑娘道：“小少爺，你看哦，我放爆竹給你看！”

跑回她的小夥伴那兒去，點著爆竹丟了出去，幾個孩子連忙躲在後面，轟的一聲，爆竹在水裏炸開了，幾個孩子一同歡呼，豐恒在豐離的懷裏，興奮地揮動著雙手雙腳，嘴裏哇哇地叫著，豐離輕點了他的小鼻子，引著豐恒的註意，“阿恒膽子可不小哦！”

已經習慣了豐離點他鼻子的時候將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豐離的身上，哪怕他聽不見豐離的聲音，看著豐離的唇動了，似乎也明白豐離在同他說話，討好地與豐離笑，豐離莞爾，這小子可是人精一個。

豐恒瞧孩子們跑動歡跳的，心情也十分的好，豐離楞是抱著他看著小孩把買的爆竹都放完了，慣性的休息時間到了，豐恒這才在豐離懷裏沈沈地睡去。

幾個孩子對於豐離看他們放爆竹，這會兒已經把豐離從高高在上，不能得罪的夫人，變成了和善的夫人，是以，放了爆竹，全都湧了過來看豐恒。

“夫人，小少爺是睡著了嗎？”對於長得精致白胖的豐恒，很難讓人不喜歡，幾個孩子圍住豐離，對於酣睡的豐恒，都十分的好奇。豐離攏了攏豐恒身上的衣服，點頭道：“是啊，他睡著了。你們玩了那麽久了，應該也餓了，餘歡，拿些糕點出來給他們吃。”

“主子，奴婢早有準備！”餘歡從船艙進來，手中端著兩碟子的糕點出來。“來來來，這是我剛做的綠豆糕，都吃吃看好不好吃！”

餘歡善廚，也喜歡做出各種美味的東西，在船上這些日子，她能做的事情就更少了，所以，對於這些孩子，她也混得很熟，主要是她會經常給他們做些好吃的，大人尚且有吃人嘴軟，拿人手短，更何況是尚不懂事的孩子呢！餘歡早已成功晉級為孩子王，她讓孩子們往東，孩子們絕對不會往西啊！

一見到餘歡出來，孩子們一陣歡喚，開開心心地奔向了餘歡，嘴裏更是喚著餘歡姐姐，餘歡把糕點交到他們手中，看他們一搶而空，並不在意。倒是豐離註意到，剛剛要摸豐恒的小女孩，小心翼翼地用一塊帕子把糕點包了起來，自己卻是一塊都不吃。

“小意，又要把糕點帶回去給你娘嗎？”餘歡蹲在小姑娘的身邊，撫著她的頭問。被喚小意的小姑娘點點頭，“我娘說餘歡姐姐做的糕點味道很好，所以我想帶回去給我娘吃。”

“真是個乖孩子！”餘歡依然摸著小意的腦袋說，小意沖著餘歡咧開了嘴笑著，“餘歡姐姐，謝謝你的糕點，我先回去看我娘了！”

揮了小手，小意往船下層跑去，餘歡看著她走了，搖了搖頭，豐離道：“怎麽？”

“主子是在問小意嗎？小意啊，可是個可憐的孩子，不，應該說，這些孩子，都是可憐的孩子，他們或是家中無親無故，投奔親戚，在這船做著最苦最累的活，只求一頓飽飯的，或是孟大哥在行船時看到被父母丟棄水中，一時不忍救起養下的。小意還有一個母親，只是她這個母親，有也沒見得比沒有好，整日都在船艙悲傷秋月，倒要小意養活她，聽孟大哥說，本來小意還有一個妹妹的，可就因為她娘沒把孩子照顧好，著了涼又沒銀子找大夫，這才病死的。”

“你瞧著這小意如何？”

“很懂事，很孝順吶！”餘歡不明白豐離為何突然打聽起小意的事兒，不過，依然如實而答。豐離就想起剛剛小意在碰觸豐恒時，先想著把自己的手捂暖和了，還有，她摸豐恒時，那小心翼翼的樣子。豐離倒是動了一些心思，不過，豐恒的情況特殊，她必須慎之又慎。

“若是見到小意，你便邀她到船艙看阿恒！”豐離勾起一抹笑容地說，餘歡一楞，不明白豐離為何會突然如此吩咐，但還是聽話地答應下了。

“最後一道菜做好了餘歡姑娘，我們上菜嘍！”地下層傳出了叫喚，餘歡應道：“好，上菜！主子，今兒個可是團圓夜，我們的飯菜就擺在甲板上好不好？”

“這會兒是不冷了，可等這天一黑，在甲板上吃飯，你是要吹冷風嗎？”餘慶聽到餘歡的提議，立刻不客氣地駁斷。餘歡一想吧，還真是那回事，甚是不好意思。

豐離道：“船夠大，就是在餐廳的位置擺個三五桌的，都不成問題。”

“主子說的是，我這就去安排！”餘歡往船的下層跑去，餘慶上去去，“主子，小主子睡著了，奴婢抱他回房吧！”

豐離點了點頭，將豐恒交到了餘慶的手中，餘慶抱著豐恒往船艙去，而此時，一陣陣的爆竹聲響起，連綿不斷，遠遠可見煙霧，辭舊迎新，又是一年！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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